阿里终将毁于“守盖人”?
财鲸岛
2021-08-12 14: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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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零售经济网讯】8月7日晚间,一则关于“阿里巴巴女员工被侵害”被推上微博热搜, 引爆舆论,再次把阿里推向浪尖。

事起一位任职于阿里淘鲜达业务的女员工发表长文表示,自己曾在开拓济南华联超市时,遭遇商户领导猥亵,直属领导默许该行为,并在散场后疑似对自己性侵。

自8月2日起,该受害员工向公司反映情况,但在向HR、业务总监乃至同城零售事业群总裁等人反馈无果后,无奈在食堂发传单寻求帮助,并将自己的经历公布至网上。

阿里员工自诉被侵犯投诉无门的传闻,从上周五开始刷屏,如今成为全网热搜,闹得沸沸扬扬。

不仅10亿网民集体声讨批判阿里价值观,25万阿里人集体表示失望乃至绝望,甚至人民日报都严厉发声,批判阿里企业文化的缺位。

而人民日报旗下的新媒体“踏浪青年”作了更猛的点评:

从蒋凡事件开始,国家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资本绝不能控制媒体……

而微博作为中国当下事实上的新闻基础设施,更不能成为某些利益集团操纵舆论的工具……

曾经被推上神坛的阿里文化及阿里公关天团,如今成为众矢之的。

8月8日凌晨,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CEO张勇在内网发声表示了“震惊、气愤、羞愧,”并称当晚才知道这件事。

张勇还在阿里内网公布了“女员工被侵犯”的阶段性内部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同城零售事业群总裁李永和和HRG徐昆引咎辞职,阿里巴巴首席人力资源官童文红记过处分,涉嫌男员工被辞退,永不录用,其是否存在违法行为,警方正在调查取证。

阿里终将毁于“守盖人”?

依稀记得去年阿里高管桃色事件的结果,是以蒋某降级降职扣罚奖金收场。蒋某事件属于名人或网红八卦,算是个人“私德”有瑕,阿里的处理方式勉强过关。然而,此次“阿里女员工被侵害事件”的处理方案,直至发稿,公众甚至内部员工仍不买账,大家对这家公司的好感度与信任正在迅速瓦解。

作为一个混迹媒体和公关界近20年的老兵,捋了捋此次危机公关事件的始末,岛叔实在忍不住对庞大的阿里系事前事后的舆情处理方式感到困惑(不谈任何阴谋论)。

困惑一:舆情系统反应为啥如此迟钝?

事件内部发酵11天,高管竟然不知情?!

8月8日凌晨,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CEO张勇在内网发声表示了“震惊、气愤、羞愧,”并称当晚才知道这件事。女员工可能遭受性侵,管理层涉嫌刑事犯罪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过去整整11天后,CEO才从外部发酵的热搜中获悉!

阿里终将毁于“守盖人”?

 

有网友甚至调侃:7月27号的事情,次月8日才在内网震惊一下,你们公司是不是网络的信号不好?受害者在贵公司拉了横幅。你们公司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下眼科检查?

25年前,杭州的电视台做了一个测试,找五六个大汉去马路上撬井盖,看看有没有人能制止,行人们视而不见,只有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马云作为“路人甲”,在没有找来警察,没有人愿意帮忙的情况下,大声喝道:“你给我抬回去。”从发现偷井盖的行为到制止,就那么一会儿。

而张勇直到事发之后多天才“羞愧”,这个组织信息的传递梗阻到何种程度?!当年那个侠肝义胆的马爸爸,此刻真的是应该感到羞耻。一个正常运作的舆情管理机制应该是,任何涉及公司声誉危机的事件一旦发生,HR和业务部门需要立即告知公关部,而公关部则应该站在维护企业声誉的角度,去判断风险,干预舆情发展的同时,倒逼HR或业务部门去解决问题。

从张勇的反应来看,阿里的PR部门要么也不知情,要么就是和HR或业务员部门一起,在竭力掩盖真相,防止信息进一步向上传递;再或者,便是已经知情的企业高管,在舆论危机中装傻,故作不知情。

无论以上哪种情况,都给曾经引以为傲的阿里“公关天团“无数次暴击打脸。

岛叔不禁要问,到底是“公关天团”出了问题,还是阿里巴巴那口“井盖”被哪个大盗偷了,再也盖不住?

困惑二:对事件性质判断严重失误?

企业“文化”干扰了对事件性质判断?!

据受害人自诉,自8月2日起,该受害员工就向公司反映情况,但反馈无果,不得已才食堂发传单以及求助外网。

一桩明明白白涉嫌犯罪的血泪投诉,在内部的流程中兜兜转转,最后却只能依靠受害者鱼死网破的努力形成舆论,撕开一条口子,漏出一丁点曙光。

阿里是一家拥有25万员工的大厂,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的人口,内部沟通反馈机制应该必须完善,才能保证整个组织的高效运转。除了内部沟通反馈机制外,员工正当权益的维护,正常来说也应有专设机构。然而,在这次事件中,员工居然无奈到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才能引起内部管理层的重视。

在此,岛叔想问,这到底是组织体系的迟缓,还是企业“文化”的纵容?

在这起事件中,被讨论最多的是阿里的破冰文化。那是一个针对入职新人的团建活动,会有一些涉及“性话题”的玩法,这种玩法因尺度过大饱受质疑。 “很黄很暴力,很强很持久”的激励标语,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挂在阿里的文化墙上。

此外,阿里从上到下的江湖文化和内部职级体系带来的等级文化,都成为其组织管理上被诟病的焦点。

员工们不解的还有,如果此前抢月饼就要被开出,那么对蒋凡、以及钉钉代考的高管的处罚又代表什么价值观?尤其讽刺的是,当初开除抢月饼员工只用了几个小时,而这次张勇却用了11天才知道女性员工被高管侵犯!

马云退休时说:“阿里历史上所有重大的决定,都跟钱无关,都跟价值观有关。”但是,这两年来,阿里的价值观却总和丑闻相关。

岛叔认为,这次危机事件中,阿里无论是“公关天团”还是核心团队,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对事态性质的界定的误判。这次事件与蒋某事件有着本质的不同,后者是大人物的私德,属于八卦事件,公众最多是道德贬损和看笑话;而本次事件不仅是小人物的大屈辱,还涉嫌刑事犯罪。但凡稍有公关意识的人都了解,在公关的边界上,法律是红线,这条底线一碰随时可能“翻船”。况且,涉及平凡小人物,更具备了全网发酵,引起全民公愤共鸣的可能性。

对于如此高等级的舆情风险,阿里公关天团的表现如此麻木和冷漠,岛叔想问,这难道是企业”文化”干扰了对性质的判断?!

困惑三:认错态度真的够诚恳吗?

危机公关最重要的是态度以及解决问题的决心和可行的措施。

此次阿里女员工被侵害事件,据受害人称,当其向王某的直接领导甘某举报时,甘某的第一反应不是判断事情的性质严重与否,而是“都是业务性质的问题,经常要出差,我早就知道要出问题。”这和阿里副CPO 蒋芳在受害人发帖当晚的回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核心意思类似。

这种互相推诿,保护“业务”的冷漠心理下,导致阿里管理团队前期并未积极协助公安机关调查或援助受害人。

岛叔还十分纳闷一件事:事情发生在7月27日晚间到28日凌晨,当事人于7月28日报警,并提供了相关的证据、视频录像等资料。据说这中间,当地警方曾抓了人,后来又放出来了。随着事情的发酵扩大,8月8日,济南槐荫公安发出公告称已在积极调查取证。

姑且先不论为什么抓了人又放出,即便警方在24小时之后放人了,也并不意味着被指控员工就可以脱责。刑事处理,可以遵循疑罪从无的程序处理,公司却不一样。一旦发现涉嫌刑事犯罪的端倪,就应该高度重视,立即处理。被指控员工四次出入女下属房间(进去做什么且不论),酒桌上的不恰当言辞,都可以是公司处理的理由。而当事人所在业务部门,HR部门,公关部门、甚至法务部门,在这10天内居然集体失声缺席,这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实在耐人寻味。

当“井盖”被打开后,阿里阶段性的内部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显示:鉴于曲一承认存在和同事在醉酒状态下有过度亲密行为,严重违反公司规定,予以辞退,永不录用。

对此,北京市千千律师事务所律师吕孝权认为,“过度亲密行为”的表述引起非议,有避重就轻之嫌。他说,行为的定性最终依赖于公安机关的调查,但这种表述,容易造成对受害人的二次伤害。

另外,事件被推上热搜之后,阿里高管从CEO到公关负责人,再到首席人力资源官,对此事件的态度和口径表达依然缺乏统一而清晰的边界,含糊其词。尤其是公关负责人发朋友圈“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大家发挥随意……”的态度,只让人看到了无可奈何的消极心理。深谙公关管理之道的人都知道,越是重大事件,公关负责人传递的信息越需要精准和简练,绝对不能留给公众二次创作的机会。

这是一个怎样的神操作,岛叔表示没看懂,是还想“反转发酵”吗?

阿里终将毁于“守盖人”?
阿里终将毁于“守盖人”?

疑惑四:至今不谈赔偿,诚意何在?

目前,阿里巴巴女员工被侵害事件警方正在调查,公众关心的是,如果指控的性骚扰或者性侵成立,那企业的职责和义务是什么?

北京市千千律师事务所律师吕孝权,接触过多起职场性骚扰、性暴力案件。吕孝权曾对《财经》记者表示,民法典人格权编第1010条明确规定,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机关、企业、学校等单位应当采取合理的预防、受理投诉、调查处置等措施,防止和制止利用职权、从属关系等实施性骚扰。

吕孝权称,中国多部现行法律对防止职场性骚扰都有规定,比如民法典、妇女权益保障法、《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等。从宏观层面来说,对于用人单位应当采取相关的措施有一些法律规定,但是遗憾的是法律对涉事单位的责任认定并不明确,比如,如果用人单位没有采取合理的预防、调查处置等措施,应该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现行法律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也没有对应的配套制度,“我认为,这一定程度上来说为实践当中架空用人单位的法律责任留下了一个后门。”

不过吕孝权认为,目前法律条文是一个原则性、口号性的、倡导性的条文,缺乏行之有效的配套制度和执行机制,没有明确企业应该承担的具体责任,也缺乏对企业不承担责任的罚则。

相比之下,欧美发达国家、中国港澳台地区相关法律比较完善,明确涉事企业需要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而且这种连带赔偿责任可能是一种惩罚性的赔偿责任,甚至是天价赔偿。“我认为不仅要有罚则,处罚力度也应该是相匹配的,罚当其罪,罚当其行,这样才有威慑力。”

他建议,在法律制度的构建上,要填补现有的空白点,同时建立政府主导、多机构联动协作的性骚扰防治干预机制。

此次事件,受害人使出鱼死网破的决心为自己讨回公道,这些天其承受的精神伤害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直到目前,“大厂”阿里仅就“性骚扰”事件上提出3条改进意见,对处于事件中心的受害者,阿里既没有给予慰问,也没表示关怀,更始终没在核心问题赔偿机制建立问题上(惩罚性赔偿)上给出一个明确说法。

同事生病了,我们都会表达担忧和关心,女员工遭受如此大创伤,却被当作一件亟待处理的问题来处理。这家宣扬企业文化的大公司,处理速度之快,也透露着反思,但缺乏温度、缺乏同理心,缺乏关怀,是担心“企业文化”发酵后引发系统系风险吗?

自始至终,基于态度和赔偿机制这两个核心点,岛叔还没有看到阿里的诚意、决心与魄力,亦没有出台任何一条关于将权力关进笼子里的应对措施。

多年前曾经在“反腐事件”中一战成名的“灭绝师太”蒋芳,此次出马是否能显灵,我们拭目以待。

困惑五:“守盖人”还能守多久

去年的蒋某桃色事件刚过去一年多,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两次事件都先成为微博热搜,后全网发酵。

众所周知,阿里是新浪微博的第二大股东。在处理蒋某事件的时候,这个“天然”优势就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个全民观看的大瓜很快冷却,以至于wxb出面严肃约谈微博。

尽管蒋某事件处理得很是漂亮,成为公关领域抄作业的范本。这里面,岛叔还是忍不住想问:作为新浪微博第二大股东,为何阿里连续两次舆情危机的爆发,都是从自家的舆论阵地上发酵出来?

据媒体报道,这次事件中,阿里公关部门多名人士表达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奈和绝望。或许他们也明白,本次事件压与不压结果都差不多,如果出手可能结局更糟。

好巧不巧,正在阿里女员工被侵害事件仍在发酵时,8月10日,新浪合规监察部和人力资源监察部公布了一则消息,原微博品牌市场部高级公关总监毛某涉嫌利用职务之间之便收受贿赂,严重侵害了集团的商业利益,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从去年wxb对微博严肃约谈,到今年人民日报的严词评论,再到现在公安直接动手,一切都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写到最后,岛叔忍不住感慨,一个组织的公关团队能否高效、准确地处理问题,核心取决于企业最高层的魄力、决心以及支持力度,还有对企业引以为傲的价值观的守护。

曾经的阿里“公关天团”能否显灵,还有赖于原来那片田地是否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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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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